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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動:《回返與重啟-馬來西亞中文戲劇論壇:1990年代迄今》
主辦單位:ASLI戲劇聯盟
聯辦單位:馬來亞大學中文系、新紀元大學學院戲劇與影像系、臺灣文化部、駐馬來西亞臺北經濟文化辦事處
日期:2018年10月27- 28日
地點:馬大文學院B講堂

文 / 謝鎮逸(臺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)

1990年代初,姚拓寫下〈演一個人生:馬華戲劇七十年的回顧與展望〉,繼承了前輩方修所述而來的這一篇文章,為馬華戲劇作出了階段性的整理。該文成書於九〇年代,雖然往後這三十年來戲劇界對於各種議題的討論未曾休止,然而卻都是些零星的聚首談話、訪問報導,或僅是篇幅不長的文章。剛過去的「回返與重啟——馬來西亞中文戲劇論壇:1990年代迄今」,則彷彿有著將九〇年代以降戲劇發展給出接續補充的一次意圖。
兩天下來的討論,雖然涵蓋的議題眾多,卻不難發現都有著極高的同質性。本文在此擬出三組關鍵詞,分別為「跨越」、「場域」、「身體」,來試圖為這兩天的討論略作重點補充。

「跨越」

無可否認,缺乏與異己交流及互動確實是馬華劇場長期的遺憾之一。專題主講人Fasyali Fadzly作為馬來語劇場創作者,試著對政治與藝術的斡旋提出一些想法,但似乎也較多圍繞在劇場如何透過各種表現回應時事與政治局勢。先不論表演操作如何得以有效回應政治,但從台上台下的互動來觀察,卻不難發現就是實實在在的巫族與華社間的對話艱難。
無論是語言、族群、政治、教育、文化、表演類型或表演訓練體系,對於如何在各種維度上進一步走出舊有框架、踏入異己的疆界,成為了論壇中議題性最高的一組概念。但可惜的是,討論過程中往往陷入一種非我即彼的二元關係。中心與邊陲、我族與他族、國家機器與受迫民間、中國性與本土性、體制內與體制外、專業與非專業、通俗與精英等。因為我們不同,為了彼此相互了解,所以我們亟需跨越——然而,我們對「跨越」一詞的想像,是否長期以來潛移默化地成為了我們所供奉的一門顯學?

「場域」

關於前述眾多二元框架的討論,其中被提及最多次的窘境之一,不外乎就是對國家資源不均分挹注的指控。不管教育或藝文事業的當前困境,長期以來作為政治操作的結果是不爭事實;但如果將構成困境的條件僅僅化約為上對下的不對等階層關係,都將只會是缺乏深刻自省的結果。
謂之「場域」,絕非單純意指物理意義上的空間或是某個社會學的術語;而更應該成為具有積極動能的介質,來作為前述眾多二元關係的意見交換集散地,或是某種刺激並觸發知識生產的試驗場。歸咎於歷史結果的遺緒、不完善的文化補助機制都並非是當前馬華劇場的最大障礙;恐怕是長期難以催生出自我組織、自我生產的有效策略才是。如果我們承認劇場表演就是提供觀眾一種異質空間,那長期仰賴熟悉的表演場館空間、工作與創作模式、思維與視野,是否仍只是局限在既定認知底下的生產模組裡頭?當熟悉的模組一再被重複演練,表演場域是否仍保有在異質性上的突破?

「身體」

承前二者,在討論中激烈往返的各種有關跨越與場域的議題,不外乎都跟華社長期以來的認同與掙扎有關。假設將大會主旨「馬來西亞中文戲劇」當作一具被端視的身體,那麼論壇的四大場次主題即為其中的四肢,都是組成一整個主體的軀幹。無論是從教育、文化生產、歷史書寫與戲劇表現導向來看,都存在著尋找主體性過程中無法忽視的民族意識。
我們能夠以自己設身處地的身體來重新構思與馬華戲劇、以至於馬來西亞社會與歷史的基本形態嗎?而我們又是否不自覺地陷入一系列分類系統,反過來被它們所建構?
但重要的或許不是非得要找到馬華戲劇的主體性;更迫切的可能是應關注其主體化的過程。尋求主體性的同時容易走入單向統一的主體性共同體,反倒是在多種意識形態的相互交錯及流動底下,我們該如何關注並完整紀錄下這些林林總總的主體化過程?

未竟的結語

礙於篇幅關係只能大致整理出的上述想法,但要對本論壇提出最大的诘問,恐怕矛頭始終得指向我們自身,而非外部環境。這讓人不禁要問,就算把敵人給殺死、讓資源增多、將障礙都破除掉,真的是華社自我增值、自我提升、自我生產、自我組織的唯一保證嗎?
回顧過去卅載的議論同質性雖然難解,但要全然突圍卻也不是兩天論壇能夠處理的事。或許就如同召集人高俊耀在閉幕致謝詞中坦言:「要誠實面對我們知識的不足」。最大的癥結點,無非是在於我們對回返的理解不足,以及對重啟的策略不夠。但既然今次行動已然展開,就希冀議論的聲音能夠持續衝撞激盪,而非再度予於懸置、日後殘響迴盪依舊無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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